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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九、一雷定乾坤

十九、一雷定乾坤

“亚历山大。醒醒,亚历山大。”

正如溺水者窒息前的绝望与惊恐。我猛然瞪大了眼,挣扎着想坐起来。

地面却在不断蠕动并变形。任凭我如何折腾,都像只落入糖罐的昆虫,缓慢坠向那被甜蜜和温暖所拥簇的死亡。这种因恐惧而被无限放大的无助感让人近乎崩溃。我下意识屏住呼吸,并极力抬起脑袋。

“亚历山大。”一只手臂轻揽我的脖颈,把它举高些。我立刻贪婪的喘气,祈祷对方别撒手。“每个人都免不了死。而我们终将面对这个问题:‘什么才是最可怕的?死亡,亦或对死亡的恐惧?’”

似乎为验证他的话,黑影立即松开胳膊。果冻般黏滑的地表贪婪地将我再次拥入怀中,滑向无底洞般、充满恐惧与颤栗的冰冷深渊。流动的水泥和大理石涌入口鼻,立刻引发连锁反应,我开始拼命咳嗽。

之后,我猛然苏醒过来。发觉自己泡在冰凉的污水里。停车场外正暴雨倾盆,空中则弥漫着股刺鼻的焦糊恶臭。可能有什么**来此处躲雨,被电镀烧焦,又在水里逐渐溃烂。

附近传来涉水声和交谈声。随即有几道头灯光柱射入废车场内,不时来回扫动。考虑到片刻前的遭遇,我并未开口呼救。反而躲到了翻倒的警车残骸后部,打算先静观其变。

黑影们直奔火盆而来。一人拉了根燃烧棒,重新点燃篝火。其他人四处寻找能拿来垫屁股的木板和轮胎,好避开又脏又冷的地表积水。

而对于仰躺在水中、泡涨泛白的尸体。则根本没人关心。只有一个略显稚嫩的身影上前。他先检查了尸体的致命伤,随即拿走戈登的PDA和所有零碎。

三人围坐在火盆旁。微弱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撕扯成条状,随着火苗跃动而摇摆不定。

单从打扮上看,我判断不出这些人的身份。但亵渎尸体的做法已令人心生反感。更别提毫无顾忌的大发死人财了。

眼看篝火又要熄灭。其中一人眼疾手快,抄起段木条便丢进火盆。结果泡水的糟木烧起来很糟糕。空中迅速升腾起一股刺鼻的浓烟,呛得三人止不住咳嗽、流泪。

低音男——我暂且这样称呼他们几个——开始向同伴抱怨这场暴雨,烧焦的死老鼠,让人难受不已的篝火。声称自己再无法忍受这股糟糕的混合型臭气后,他选择戴上防毒面具。

无意间,他提及了同伴之一的姓名——伊戈尔。

黑头套立刻让他闭嘴。两人绊上几句嘴,公鸭嗓开始插话。议论起佣兵团为何会在大荒野活动。黑头套给他一个简短版本的猜测,公鸭嗓并不满意。他又提出新问题。

“猎狼犬为啥非要把补给点布置到这儿?”他用匕首轻磕火盆,不时剜起块罐装肉送进嘴里。“我是说,除了赶着去杨塔送死的独行者,军方定期给生态学家送货的武装直升机,这儿也没啥可关注的吧?”

黑头套解释说那是佣兵自己的事。他们只负责传递消息。现在任务完成,佣兵团没能如约搞来转膛榴弹发射器,卢卡虚必定会暴跳如雷。猎狼犬选择躲在大荒野,多半也是无奈之举。毕竟中间隔着整个纪律团,自由团老大还不至于昏头到派麦斯带着突击队来追杀他们。

“猎狼犬搞砸了。”低音男把靴子脱掉,靠在火盆上烘干。“记得我们跟强盗的协议吗?红豺去黑暗山谷,是因为波洛夫想要钥匙。而我们对‘牛头犬’感兴趣,佣兵团又想要更多的支援武器。结果他们的指挥官居然能阴沟翻船,被一个不起眼的新手咬烂了脖子。”

那个“不起眼的新手”现在正躲在几米开外的废车后偷偷打量他们。

还穿着一套失去密封与恒温功能的防护服,坐在肮脏的臭水坑中。四肢冰凉、腹中饥渴,浑身难受的直打哆嗦。

额头上的裂口传来阵阵抽痛。仿佛几个日本人手持木槌轮番上阵,正把我当块年糕拼命捶打。我需要医用消毒液、纱布、绷带,尤其需要镇痛剂。还得请专业人士来替我缝合伤口,必要时兽医也成——在特异区,你不能总期望太高。

在此之前,我必须先处理这三个大嘴巴的自由团成员。

那支阿玛莱特卡宾枪已连同弹匣不翼而飞,袭击我和戈登的陌生人显然把它带走了。剩下的武器便是那支斯捷奇金,配有两个备用弹匣。但,仅靠一支冲锋手枪去和对方拼命,纯粹是找死。

思索片刻后,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篝火上。

如果能用什么东西,灭掉那该死的火……

或许把三人放倒也是个好主意。还是目前唯一可行的。

我记得自己带着手雷。进攻型和防御型各有一枚。我并不想搞出人命——毕竟这些家伙和我无冤无仇。用进攻型的吓唬他们,让三人暂时昏迷就好了。

把扭成麻花状的钢丝慢慢掰开、弄直,再悄悄扯掉拉环颇费了番功夫。瞄准火盆丢进去则要轻松得多。

“该死——”黑头套最先反应过来。他一脚踹翻火盆,把公鸭嗓扑倒在地。“手榴弹!”

低音男只来得及用双臂挡住脸,把头埋在臂弯间。

手雷随即爆炸。火盆被炸得当场飞起来。撞到天花板并连续完成数个空翻后,又“咣当”一声坠地。被炸烂的铁皮、未燃尽的木炭、地表的污水四处迸溅。

冲击波几乎将低音男当场化为齑粉。像泰坦巨人伸出的一双铁手,将他从腹腔硬生生撕扯成两半。整个双臂连同**的颈部如溃烂般迅速膨胀。如同被暴风蹂躏的脆弱蒲公英,瞬时漫天飞舞。

这手雷的威力大大超出我的意料。早知道就把防御型的丢过去,把他们全炸死算了。

血雾和尘埃渐渐散去。空气中仍弥漫着浓重的血肉烈腥。还有脏器破碎后,秽物散发出的酸腐恶臭。这股气味简直令人无法忍受,喉咙里也会不断涌起酸涩的反胃感。

黑头套的举动救了他自己和公鸭嗓。但被踹了脚、正冲低音男的火盆又彻底要了同伴的命。

一片漆黑中,我摸索着向三人靠近。同时尽量避免踩中那些模糊黏滑的组织残片,和四处散落的脏器。当我把黑头套整个人扳过来搜身时,他因疼痛而发出微弱的呻吟声。

“无论你是谁……你都…死定了……咳。”黑头套的嘴角渗出污血。但他仍说个不停。“你这个**……自由团…早晚……找到你。然后…杀了你——咳咳,咳咳咳咳……”

我忍住了给他一拳的冲动。摸索着掏出他身上的燃烧棒,弄亮。低音男那件狼狈不堪的防弹背心仍基本完好,后背的装备也得以从爆炸中幸免于难。

我取出防弹背心上仅剩的急救包和绷带。扔到黑头套胸口:“省点力气自救吧。反正你的同伴再也用不上了。一会你还得把他挨个捡起来,再打包带走。”

沉默片刻的黑头套又痛骂起来。比刚刚要难听得多。

临走前,我在他和仍昏迷的公鸭嗓面前抖了抖那张清单。考虑到他根本看不清,我干脆把内容念出来:

“……‘卡拉什尼科夫班用轻机枪两挺,40发弹匣四个,75发弹鼓六个(注:雇佣兵抱怨俄制弹匣供弹不畅,中国产弹鼓的可靠性反倒较高);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枪两支,西蒙诺夫反坦克枪一支(注:雇佣兵抱怨西蒙诺夫在缺乏维护的环境中更容易卡壳,射速反而不如栓动抛壳、单发装填的捷格佳廖夫快。无论如何,我们得更新库存了)’……有了这份证据,再顽固的怀疑分子也会认为是你们搞的鬼——更何况,本身就是你们搞的鬼。”

离开停车场让我振奋不已。终能洗刷不白之冤让人忍不住张开双臂,高高昂起头,就这样沐浴在绵密细雨中。如果不是考虑到仍身处大荒野,我恐怕真会振臂高呼,以发泄心中的痛快。

直至我意识到,自己仍穿着那身鲜艳的防护服。上边还沾着某个死状极惨潜行者的鲜血和碎肉。

想到片刻前的那幕,我再也忍受不住。跪在地上拼命呕吐起来。本就长时间滴水未进的胃部颤抖着扭曲皱缩,一开始是粘稠的酸水,之后是泛苦的胆汁。

更糟的是,我越吐越厉害,**也传来阵阵近乎撕裂的剧痛。让人两腿一软,再也立不稳,直接瘫倒在地。腿也猛地抽起筋来。难以言状的恶心、疼痛、恐惧、内疚、自责,让我像只受惊的动物般不由自主蜷缩成团、瑟瑟发抖。

这残酷而无情的特异区。早已将我的人性和信任抹个干净。

如果这就是生存所必须的代价,这就是物种所经历的进化。倒也难怪人类会像地球上的癌细胞般既斩不绝、亦杀不尽,能以十分恐怖的速度疯狂扩散并蔓延。最终长期盘踞生物链之巅。

从黑头套身上取得的无线电帮了我大忙。那些雇佣兵在加密频道里闲聊,频繁提及一个绰号“疣猪”的老佣兵。

这名佣兵指挥官的传奇经历丝毫不比“疤脸”差劲。有人说他曾救过自由团老大斯科楚克的命;有人说他曾出手帮助疤脸,成功追捕到史特列洛克。

其中最令人震惊的,莫过于他本人带领的小队曾为黑石组织提供过服务。雇佣兵之间始终流传着一个说法:只要找到疣猪,就能解开特异区核心的秘密——其重要性,已经超越了能实现愿望的黑色许愿石本身。

溜出佣兵团布置在大荒野和酒吧间的防线相当容易。那些步哨和暗哨在无线电中定期汇报,根据他们的描述,我能目视判断出其具体位置,再轻松避开。

而纪律团这边就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了。

隔着老远就有人把强光灯射到我脸上。还大声吆喝着让我举起手来,切勿反抗。

我把脸扭一边,两臂端举。立在原地等他们派人过来确认。同时心中感到不忿:这种强度的光谁他妈还能反抗,没被当场晃瞎眼睛算不错了。

过了片刻仍不见动静。我正兀自纳闷,背后却传来轻微的靴子擦地声。这种状况总令人左右为难:突然转身,可能被守卫们乱枪打死;不转身,可能被背后的家伙用霰弹直接打出窟窿。

急中生智,我把胸前装的PDA摸出来,借助强光和屏幕打量背后。

一个防毒面具脸正反握步枪,抡起枪托朝我砸来。多年的准军事训练让人形成条件反射。出乎对方意料,我竟一个转身轻松闪开了;更出乎我的意料,他立即顺势横举步枪,用弹匣狠狠击打我的下巴。

金属的重击让我的头颅猛向上扬。身体紧接着丧失平衡感,整个人仰面撞倒在地。舌尖被咬破的钻心剧痛伴着火辣辣的腥甜在脑子里横冲直撞,没能当场休克,反而疼得死去活来。

天旋地转中,两个黑影正弯腰打量我。

其中一人戴着口罩,开口道:“乖乖,德米特里。他怎么满脸是血?”

同伴伸脚踩住我的胸口,拧亮手电,回答道:“他嚼了舌头。”

口罩男又说道:“瞧瞧这张脸…应该在哪儿见过。对了,那张通缉令,不就这货?”

德米特里朝地上啐口,回答道:“是他没错。”

“瞧他带了什么——”口罩男蹲下来搜我的身。最后取走枪套,掏出那支冲锋手枪。“一支斯捷奇金,这东西可比闪光神器要稀罕。很幸运,我没发现通行证。”

我瞪着他,想搞明白到底谁“很幸运”。

“少尉,地上躺的是什么人?”又有人加入谈话,显然是个军官。

德米特里挪开脚。我终于能喘口气了。“独行者,中尉。没有证件。”

军官停顿片刻,下达命令:“你们俩,把他带走。还有昏迷的那个,一并拖到拘留营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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